昨夜小楼又东风（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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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月饼了吗亲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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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金凌第一次见她是在云梦的时候。
烈日炎炎，她一身红衣在荷塘里钻来钻去，金凌第一眼扫过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看到的时候是一尾红鲤鱼。
不过她采莲蓬就采了，把荷茎连根拔起是怎么回事……
这样第二年这里不就秃了吗。
金凌想，他招手，嘴唇微张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四溅的水珠洒了一身，连眼睛都睁不开。
他愤愤的抹了把脸，刚想说话声音却又消散在喉咙里。
那名女子左手捧着成堆的莲蓬，额饰因为刚才埋在水间，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水。
两人对视片刻，空气好像都凝固了起来。
直到她迟缓的眨了眨眼睛，露出一个笑来。
眉眼弯弯，张口却是他听不懂的软糯的不知名的语言。
后来他才知道。
原来那句话是“你好”的意思。
（二）
她长得不算美到动人心魄。
可就是有那样感染人心的魅力。
“我是，兰嘉明尔，西洲的小公主。”
第二次见面，她用生涩的中原文向金凌道歉。
“我，我记得你，抱歉。”
“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他莫名的红了耳根，转过眼神望向另一边，可眼角余光扔能瞥见小公主弯弯的笑眼。
“笑一个嘛。”
“你笑起来，一定是很好看的。”
金凌沉默的扬起嘴角，她跟着咧嘴笑，脸颊一边露出浅浅的酒窝。
“我第一次到中原，这里的一切都很棒很棒……”
她努力想着什么，最后结结巴巴的对着说了一句。
“我觉得，你也非常棒。”
“棒？”
金凌终于转过视线直视她。
小公主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道：“你看起来，非常的棒！”
“你应该说我长得好看。”
金凌纠正。
小公主懵懵懂懂的点头，正巧另一边的江澄视线移到他身上，意味不明的对金凌笑了笑。
金凌顿时觉得耳根都要烧起来了。
（三）
他们要成亲了。
突兀的在族内势力的逼迫下。
他应该是愿意娶她的，她也应该是愿意嫁给他的。
可他就是觉得很别扭。
“我想和她成亲。”
少年伸手摘下怒放的金星雪浪，花瓣千重，他不由自主的的想到她的笑。
他见过她在校场红衣怒马，他见过她的明媚炽热，他不想遮住她的光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又不想让给别人。”
他沉默的立在山门的寒风中，远处青山苍松叠翠，他知道，她现在一定在自己的家里过得肆意畅快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眼睫低垂。
（四）
小公主出嫁那日金凌早早去迎了亲。
她的父亲唠唠叨叨的叮嘱了许多，他想，有个爱她的父母真好。
“她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儿。”
“兰嘉明尔，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，就是大漠珍宝的意思。”
“我把她交给你，对我的女儿明尔好好的，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我在。
他说。
明尔不会出事。
（五）
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族内盘根错杂的势力，要想连根拔除，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。
可怜他的小公主，他的新婚妻子，他的软肋，他的盔甲。
见一面都要废上好大力气了。
明尔，我的明尔。
你再等一等。
等明年的金星雪浪开放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牵你的手，和你一起回草原了。
我们会像我的爹娘一样恩爱。
没人知道我背着你落寞的眼神大步走远需要多大勇气。
我想见你，却只能通过这种不欢而散的方式。
是我无能。
要是我再勇敢一点点，要是我再强一点……
就不会这样辜负我的明尔了。
（六）
她的院子今日忽然热闹了起来。
金凌起先不知缘由，问了守院的奴婢，才知道是大长老背着他把自己的女儿塞了进来。
金凌顿时颇有种想把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扔出金麟台的冲动。
“夫人呢……夫人有没有不高兴？”
“夫人……”婢女的声音顿了顿，怯怯道，“夫人没有不高兴……倒是和白姑娘打成了一片。”
“……”
打成一片？
金凌愣了片刻，然后哼笑了声。
是她的没心没肺的性子。
情敌啊，也不知道多留意些。
（七）
迫于压力金凌还是纳了白月为妾，一到正午他便冷着脸匆匆去了明尔的院子，想看看她的反应。
结果两人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原因吵了起来，金凌嘴快道了句泼妇。
然后看见她猝然呆滞的面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。
“你有病啊正午来我这里闹事！”
她瞪了他一眼，嘴上越发不留情面。
金凌怕等会儿真的和他吵起来，便依旧冷脸起身往外走。
“不吵了，你以为本宗主很闲吗。”
“谁稀罕啊，你走就走！”
可他转身时，分明看见她漂亮的眸子红彤彤的。
她哭了。
金凌心下一滞，脚步无形中更快了些。
还有半个月。
明尔，等我。
（八）
他知道再过不久就是她回草原的日子。
金凌暗中让人置办了礼物，拔旧势力的动作加快了不少。
可他看到怒气冲冲的大长老带着一群人冲进书房，砸了他的东西，金凌就知道肯定出事了。
“我的月儿，月儿，被歹毒心肠的西洲公主给害惨了！”
（九）
他出门，明明是深夜，可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，肯定有黑压压的一群人等着他。
现在是关键时候。
金凌攥紧拳头，面无表情道。
“她品行并非如此。”
“亲眼所见，若宗主不去寻公主，便是老夫自行前往！”
“长老。”金凌嘴角噙着冷笑，一脚踢开他拦在路中肥胖的身子。
“你也未免太过失礼了些。”
话虽如此，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。
他定了定神，眼睫却又垂了下来。
明尔，明尔，又要伤害你了。
我向你保证，这绝对是最后一次。
（十）
金凌那一巴掌几乎是颤抖着打的。
好在房间里光线暗，看不清他的手臂正在轻微的颤动。
她抬头，眼里温暖的光似乎骤然散去了。
“你干什么！”
他机械的念完心中盘算的台词，眼眶始终红的吓人。
“我只是你一枚不中用的棋子。”
她想笑，眼里蓄满的泪水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滚了下来。
“都是假的。”
金凌那一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，他只想拉着她的手，紧紧抱着她，告诉她所有事情的原委。
他想唤她的名字，她知道时在他面前高兴的蹦起来的，他替她取下的名字。
可是她不给他机会了。
她默然的捅了他一刀，金凌浑浑噩噩的出了门。
然后摔倒在门前的石阶上。
他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，鼻子通红的吸了口气。
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，嘴里含糊的念着什么向自己的书房走去。
如果有人在，就可以听见，他始终重复的其实是“明尔”二字。
（十一）
这半月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争取，好不容易查到半分线索，就立即动身去寻她。
“兰嘉明尔，你说话，你但凡否认一句，我就信你。”
“兰嘉明尔……明尔……未……”
“滚。”
她面无表情的转身，声音冷到极点。
（十二）
他是真的要受不了了。
周遭的气氛压抑而沉重，他刚想拿出能救她的假死药，就眼睁睁的，看着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。
“兰嘉明尔！”
金凌目呲欲裂的接住她倒下的身体，声音嘶哑而破碎。
“你会死的，你知不道你喝的是什么！”
她浑浑噩噩的没有答话，金凌眼眶涨的通红，还未蓄满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。
“明尔……明尔……”
他哽咽着重复她的名字，而她嘴里模模糊糊的念着什么。
金凌听得一清二楚。
是回家两个字。
“我带你回去！”他狼狈的擦了擦眼眶，鼻尖通红，“我们马上就走，明尔……”
“明尔！”
金凌握着她垂下的手腕眼前一黑，天旋地转。
她终是不肯给他机会了。
明尔……他的明尔……他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看金麟台怒放的金星雪浪。
“我带你回家。”他擦了擦她的脸，眼泪挂在嘴角都来不及擦去。
“明尔……明尔……”
他迷茫的唤着他的字。
她空等了这么久，什么都没等到。
本以为最不缺的就是来日方长，可那关系僵硬的两年竟成了永恒。
兰嘉明尔，大漠珍宝。
陨落了。
（十三）
兰嘉明尔，十八岁长眠与布查尔草原。
其父举全族上下守三年丧期，其夫金如兰同于金麟台守丧，而其养子为其画像百余幅。
她长眠于布查尔。
她和她的亲人永不分离。
她和她的爱人……天人永隔，再无相见之日。
天长地久有时尽，此恨绵绵无绝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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